大學生活ver.的第二彈─U─
「沒想到沒有約好也能遇見雨宮。」赤司唇角掛著的笑上揚了幾分:
「感覺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他們倒了紅酒,擺在餐桌前,鮮紅的液體看起來也頗讓人覺得悅目。
赤司拿起那盛著紅酒的酒杯,輕晃了一下,立夏也跟著做了,兩個杯子輕輕敲出聲響。
「因為進了不同間大學的關係吧?」似乎也了解赤司所感嘆的,立夏只是微微一笑:
「平時約見面的話前輩們也都會在。」
「說到前輩,前一段時間聽實渕說和交往對象分手了?」
「原來你知道啊!實渕前輩非常怨念呢,我也聽前輩抱怨了很久。」立夏睜大眼,水藍色的眼眸溢出了些許驚訝,隨即又化為了溫柔的目光:
「……實渕前輩明明是不錯的人,有些浪費呢。」
望進眼睛的瞬間赤司也有些走神了,天空色的眼眸彎起了柔和的弧度,那樣的表情在立夏總是顯得淡然的面龐上看起來相當溫婉。
不過躊躇的時間也不過幾秒,很快的赤司就反應過來了:
「妳呢?」
立夏不解的看著拋出這樣問題的赤司,卻發現那雙赤色的眸中透著一些難以理解的情緒。
「有戀人了嗎?」
沒想到赤司會對這種事在意,立夏愣在那兒久久都不知該如何反應,最後才化為一句簡短的回應:
「……還沒有。」
「我想也是。」這麼回答著的赤司面容也稍稍變的柔和起來。
「那赤司君呢?」立夏反問:
「有戀人了嗎?」
「我也還沒有。」
「一點也沒變呢,明明一直都很受歡迎。」
立夏輕輕笑了,赤司靜靜望著她的笑臉內心卻忍不住輕聲嘆息,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沒有辦法裝做什麼也沒發生,裝做自己什麼也不知道,包括自己的心情,還有立夏對他並沒有多想什麼的這個事實。
「是嗎,我覺得普通吧。」
「才不是呢,我曾經多次替人轉交情書給你。」
「也是啊,我也曾經做出對不起寫信的女孩子的事情。」
「是嗎?」聽赤司這麼說,立夏也稍稍感到意外。
「高一的時候吧,我曾經有一次在雨宮轉交信之後看都沒看就丟掉了。」
「啊、那件事嗎?是挺過分的呢……」瞬間覺得立夏的表情好像顯得有些寂寞。
「妳交給我的時候我還說了〝不是本人給的話,我不接受〞,然後把信退還給妳了。」
「嗯,是這樣沒錯。」
「後來又是雨宮老實地放回我的置物櫃裡了,對吧?」
「真是什麼事都瞞不過赤司君呢。」
「我那個時候怎麼都提不起興致去看那封信,結果就丟掉了。」
當然全都是因為立夏的關係。
老實說他很不習慣這種滋味,在帝光遇上立夏之前他都沒有過這種感覺的,每個人都渴望和他有所交情,很多女孩也都曾送給他情書過,但從沒有任何人可以像這樣讓他放鬆自己的警戒,之後看待立夏的心情就變得越來越難定位在朋友上,當然實渕也曾跟他說過這樣的心情應該定義為戀愛。
當時實渕大概也不過是隨口說說,但那似乎是真的,他似乎是對立夏產生了不同一般人的感情。
「那時候是有另外喜歡的人了吧?」
「是啊。」赤司垂下眼簾放輕了聲音,有著自己想像不到的輕:
「喜歡到覺得很多東西是無法說出來的,人類的辭彙太有限了。」
赤司突然沉默了下來,彼此沉默不說話也不會覺得尷尬,立夏也就這樣陪他靜靜的坐著。
「不過、後來我也反省了一下,寫信的人是花了多大的勇氣,所以我也就丟過那一次。」赤司轉了個話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苦笑:
「抱歉,難為妳把信轉交給我。」
立夏愣了一下,似乎對赤司的反應感到有些錯愕,隨後她露出與方才那樣溫婉的表情完全不同的、類似天真孩童的笑容:
「沒事,不需要跟我道歉的。」
總是露出那樣的笑容來撥撩他,卻又一臉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
「總是這樣的話,我會忍不住想要得到妳呢,所有的一切都……」赤司低喃著,聲音小得沒讓立夏的聽見。
想強勢的佔有她,讓立夏只變成他一個人的,不讓她再出去跟任何人見面或說話,也許是因為這樣所以在面對立夏時,他情緒才那麼的焦躁,甚至產生過把立夏關起來的想法,但這樣不行。
沒辦法清楚的聽見赤司說了什麼,立夏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
「妳喝了酒之後情緒就變得莫名的好呢。」赤司只是用一句話掩蓋了過去。
「我只是想著明明都這麼受歡迎了,卻不跟任何人交往,赤司君的理想標準也太高了。」立夏輕咳了一聲,表情也變得平緩了一些。
「沒那回事,只要氣質溫婉、品格高雅的女性就足夠了。」
「真意外呢。」聽赤司這麼一說,立夏也有些在意起來了。
「意外什麼?」
「聽赤司君的口氣好像有了喜歡的人。」
「這讓妳在意嗎?」
「認識赤司君的人都會在意的吧?」
「……是啊,有的。」大概是想著喜歡的人,赤司嘴角露出笑容,表情也變得溫柔。
聽到這樣的答覆,立夏忍不住繃緊自己的身體。
「……那就去告白啊。」一種幾乎可以稱為嫉妒的酸味,從立夏的話裏溢出,連立夏自己本人都感到意外。
即將爆發的情緒,在最後一刻內部壓力卻硬生生壓住了,短暫的發洩之後,立夏的眼神又無限壓抑著,緩緩從醋意轉為不得已的平靜。
「赤司君很受歡迎,去告白的話一定會成功的。」
「別說的那麼簡單,說出喜歡這件事非常困難的啊。」總令人難解的赤色眸子深處,浮現了複雜微妙的情感。
「我知道的喔。」
心裡似乎突然有種深沉的不快感覺,赤司銳利的視線對上了立夏顯得平靜的面容。
「雨宮妳有跟別人告白過嗎?」
「嗯,有過一次,不過是以失敗收尾了。」
「別介意,失戀誰都會經歷,並不是雨宮的錯。」赤司淡淡地安慰著,溫文爾雅、文質彬彬,好似剛才幾近冷漠的質問只是一種錯覺。
立夏回了他一個淺淺的微笑,用同樣的眼神告訴她沒事。
「與其說失戀,不如說我發現其實根本沒能將心意傳達給對方。」立夏露出了微微脆弱的表情。
「高中的時候我曾經跟喜歡的人告白過,當時還寫了情書,現在回想起來也有些難為情。」
立夏臉上好像帶著一種窘迫的表情,而且努力想維持平穩聲音也透著微微的顫抖。
看著不知為什麼反應這麼大的立夏,雖然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赤司還是注意到了話語之中的不對勁。
「結果對方連看沒看過,就認為那是讓他沒興致的東西,就把信丟掉了。」
「人生唯一一次的告白機會就這麼消失了。」
像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一樣,立夏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鐘。
「啊……快要趕不上末班車了。」
立夏從錢包裡將足夠的餐費放在桌上,隨後揹起背包起了身。
「對不起,麻煩你結帳了。」
丟下這句話就奪門而出的立夏讓赤司也沒能及時反應過來,沒想到她會突然會這樣跑了出去。
全然不回首過去,立夏越過原本坐著的位置,直地走了出去沒有半分遲疑,在背後的門緩緩關上後,她的眼淚終於在那一瞬間落下。
高中畢業之際赤司確實就已經跟立夏說他喜歡過一個人,後來卻因為某些原因而放棄了,但在立夏聽起來赤司似乎到現在還是非常喜歡那個人,立夏一想起來就感覺到胸口一陣隱隱作痛。
如果可以不知道對方有喜歡的人的話,她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對於自己的心情猶豫不決了。
可是即便到了這地步,立夏也沒有想過要讓誰來取代赤司在她心中的位子,因為那是不可取代的,改變現狀的事情根本沒有想過,她還不是那麼軟弱的人。
立夏聽到身後有個輕脆的腳步聲來了,她猜想大概是赤司,雖然想迴避,可是礙於體能上的差距,兩人的距離只能不斷拉近。
「等一下!雨宮。」追上的瞬間赤司緊緊扣住立夏手腕。
立夏抹掉眼淚,她一點也不想讓赤司看到這樣的一面。
「……這、這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所以……」
沒有等她辯解完,赤司捧起立夏的臉,不由分說的吻了過去,強勢的奪走了他的呼吸,聲音被吻給硬是吞了下去。
濃烈的吻溫柔的探入立夏的口中,感覺兩個人的呼吸融在一起,非常的溫暖。
大街之中沒少人用異樣的眼光打量他們,那些經過的路人們紛紛小聲的議論著什麼。
沒有料到赤司突然的動作,立夏停頓後本能地後仰躲避,但赤司並沒有允許她這麼做,先一步扳住了她的肩膀,伸出手把立夏整個人擁入懷中,懷抱著那溫暖的軀體,兩人的體溫都混在一起。
「赤司君,這裡可是大街上……」
她不安分地想要抽身,卻只換來了更緊密的束縛。
她喜歡赤司,像眾多的女孩喜歡著赤司一樣、甚至更勝的喜歡著他。
可是、這是一份不平等的愛情,這不是屬於她一個人的溫柔……但是為什麼胸腔裡的心臟就跳的這麼快?
「我一直都非常喜歡一個人。」這麼說著,然後寵溺的摸了摸立夏的髮絲。
不懂赤司突然這樣對她坦白是什麼意思,現在他怎麼說也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意,這種話語應該已經不再適合對她訴說了才對。
看著赤司那種懷念又愛戀的表情,立夏開始為自己現在的立場擔憂起來了。
「長相雖然並不是特別出眾,但是清新溫婉的氣質卻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在我印象當中她每一次沒有怨言的為我做事。」
頭輕靠在赤司的胸口,聽著那慢慢加快起來的心跳聲音,心臟因為赤司的話好像突然緊揪了一下,在那一刻悸動的情感差一點就想要脫口而出。
「我也是一直在等待著告白,可是有諸多阻礙讓我無法成功。」
雖然感覺到立夏的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但赤司並沒有覺得奇怪,因為做這種事情他也是會感到緊張。
他已經忍著太久,不去對立夏說太多自己的心情以防不小心透露自己的心意,偶爾溫柔的話語也總是會被立夏視為玩笑話,至今他並沒有真的表達過自己的心意,又或者該說……他還沒有那個勇氣向立夏表明,他不想聽見拒絕的話語,也不願意被拒絕。
結果兩人就在等待與試探中錯過了。
「什麼時候可以變得更主動一點呢?別輕易就放棄啊。」赤司悄聲的說,立夏聽到時就忍不住又顫抖了一下,低下頭。
立夏之所以不敢再嘗試,是因為那時候的他一直都是冷漠無情,拒絕別人的告白是從不會留餘地,這樣的她讓他忍不住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怎麼可能啊……這種事情……」立夏強裝鎮定的說。
「是真的喔,只是妳不知道而已。」
那斬釘截鐵、不容質疑的語氣讓立夏臉紅了起來,再繼續追問下去大概也是不變的答案,她只好收聲乖乖聽話,赤司見立夏那種的模樣,喉嚨深處發出了淺淺的低笑。
能夠兩情相悅居然是如此令人高興的事情,所以他才覺得這個人很重要。
「因為是我更早開始注意到妳的,而且不管妳的意向是在誰那一邊,我都還是想要得到妳……」
聽著赤司那有點類似自言自語的話,這一次立夏的臉徹底紅透,埋在赤司的頸窩不肯抬起頭來。
赤司笑了笑,繼續道:
「末班車、看來是趕不上了,今天就住我家吧。」
雲朵間的空隙卻透露著少許的淡紫色像是在訴說著時間已經快要進入深夜了,那種接近深色的光線照射到兩人的身上。
「……好的。」輕柔的、帶著一點耐著羞赧的嗓音,立夏身子微往前傾附在他耳邊喃道。
兩人之間的對話便失去了延續。
因為即使不用多言,兩人都已經知曉了對方的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