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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從今天開始她會作為你的合作者為你工作。」警察廳警備局長肅穆的做出介紹：
「雖然還很年輕，但她確實是我們公安訓練出來的一流情報專家。」
「我的管理編號是1824。您可以盡情的使喚我，不必有所顧忌。」椿一臉鄭重地對初次見面的男人說。
國籍和年齡從外表上都很難言明，不過長相清秀，屬於很容易打破他人心房類型的容貌，低垂的眼角給人一種優雅文靜的印象。
就她得知的情報降谷零是警校到目前為止最為優異的畢業生。
這點她深感贊同，那雙眼睛精明的在捕捉著任何可能的些微變化。在無言的瞬間他也和自己一樣在做出評估。
然後這個人開口道出的第一句話是：
「妳有寫好遺書嗎？」
「是的。」雖然有點意外會以這個問題作為開端，但是椿還是立即做出回覆：
「接下來的日子我會隨著情況更替內容，如果有個萬一請在我家的書桌的夾層裡找它，如果有我藏匿來不及彙報的情報，它找尋方法也已經寫在上面。」
「……原來如此，是個嚴肅的傢伙。」降谷喃喃自語。然後又說：
「我想妳把那封遺書交給我。」
對第一次見面的人來說，這是個很詭異的要求。
但是她沒有什麼拒絕的理由，只能帶著他回到自己家裡找出那封遺書。
「我只是好奇。所以如果妳願意說的話可以回答。」禮貌地在語尾留出餘地。
接過遺書的降谷只是它的用邊緣在手上敲了敲，卻似乎沒有想打開的意思。
「如果我說『我既想守護我的國家，也想保護我的合作者。』，妳會怎麼想？」
沉默的思忖過後，椿嚴肅的回答：
「降谷桑您是個聰明人，我看得出來，所以我並不想說謊。」
「我也不想聽假話。」
「我會覺得您瘋了。」椿冷言相道：
「您是『零』，也即將要作為一名臥底。我們做的事得承擔他人生命的重量，有時候甚至是死亡，沒有人可以這麼貪心。」
像他們一樣的人都被訓練過犧牲，同時也訓練被犧牲，知道什麼是不得已，學會選擇正確的放棄。
比起單薄的個人，國家的秩序維持是最優先的。作為國家的棋子只要為了大義，就得捨棄一切的獻身。
「說的好。」降谷鎮定並簡短褒揚。
如他所說，也正如自己的父親從來只做正確的事。
他們沒有做錯，他們應該這麼做。
「所以請問您要我的遺書有什麼用？」
「我要撕了它。」
理所當然的讓椿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僅僅只能愣愣地看著降谷從中間將她的遺書撕成一半再一半。
在那當下，她感到難以呼吸，卻又有些被耍弄惱怒。
「我有我的做法。如果妳已經考慮過為國獻身，那麼妳今天可以開始思考為我活下來，對我來說需要的是這種覺悟。」用宣示的口吻，降谷的眼底閃爍前所未有認真。
「當然、我會承擔使用妳性命的重量，所以我也會為了妳活著。如果到妳說的，萬一要使用到這個的那天，我們就一起在地獄前面走一趟吧！」
陡然冒出的沉默異常地鮮明。
剛從警校畢業不久的23歲青年的誓言，說起來給人感覺說不上相當可靠。
滿腔的熱情還有操守哪有那麼容易都實現？
為了國家而付諸行動至死方休，為了他人性命的重量而活著。要是認真如此，過於體貼的善意所需承擔矛盾的代價，可不是能一笑置之的事。
所以她的父親從來只做正確的事，即使那個決定是讓自己剛要上大學的女兒一腳踏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沒有做錯，應該這麼做，那都是絕對的。
可是、唯一能夠明白的只是她其實並不是那麼的不受影響，所以她無論如何都無法說出口來。
「我是降谷零，今天開始請多指教了。」他的語氣被放得很溫和。此時降谷微笑著伸出手，正式的做出自我介紹。
四目交接，真摯而又溫柔的眼神看著她，在那雙燃著信念的堅毅眸子裡，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見。
某種從未有過的、尚且淺薄但卻又慎重的意念一閃而過，敲響另一種可能性。
想要打從心底祝福他。
嚮往他的行動比他的話更有說服力，希望幫助他完成如此理想卻艱钜任務。
血液暗湧的脈動清新可辨，不自覺的手就伸了出去，雙手相觸的體溫像是被灼燒的感覺，即便春意闌珊的四月帶來了清爽舒適的微風。
「水落椿，請多指教。」
遠方落下的和煦陽光照進了室內，那是她見過的最美的景色。
※
深夜之中沉沉睡去的人享受著一室的靜謐，驀地門口傳來細微的聲響讓椿瞬間清醒過來，但是看到懷中的白色柴犬歡快的掙脫跑向門口，她也就放鬆了下來。
「吵醒妳了？」
「沒有，我正在夢遊。」
沒開燈的屋內看不清降谷的表情，但她知道他正在笑。
「那趕緊醒醒。」
看著那個依然保持著剛睡醒有些發呆的樣子，像是真的要叫醒她一樣，降谷打開燈後蹲下做出要搖醒她的樣子，就在很近的距離下看著她。
那雙藍色的眼睛和她記憶中的一樣，只是如今似乎更為擅長隱藏尖銳的獠牙，表情比起幾年前也更為沉著洗練。
「妳剛剛就這樣抱著哈羅睡覺嗎？」
「牠很溫暖，可以不用開暖氣。」獨居的安室透不在家電表卻呈現不自然的增加跳動會很可疑，自然這也是她不開燈的原因。
「而且生物本能會比我更快的辨認來人。」
「抱歉，叫妳過來卻不太準時。我剛才去見了個人。」
「不會，這是我的工作。」這不是體貼也不是虛偽，而是他們的工作性質即是如此。
接著椿聞到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香水味，高級貨，即便她分辨不出是哪種牌子。
「是貝爾摩德嗎？」
「我跟她交流了一下情報。」降谷說：
「這之後我會安排妳跟她見個面，有任務要交給妳。」
「好的，我明白了。」
誰知一隻溫暖的手突然覆蓋了她的，隨即降谷有些責難道：
「怎麼這麼冰？就算不開能暖氣，也有我的床鋪可以用吧？」
「不用擔心。」
日本的冬天不開暖氣就是這樣。
「因為今年快要結束了啊。」突然椿才有了這種感慨。
此刻她有時間能回首經過的這一年，感覺到完全抵擋不住吹來一陣清冷的風，天氣有些乾燥的感覺，今年已經來到了尾端。
「今年真的發生了很多事。」降谷了然的微笑。
「跟你在一起每年都發生很多事。」只是今年剿滅了那個組織是前所未有的重大。
「不容易呢！」
「那是自然。」
表面的『零』和合作者，實際上的臥底和上頭指定的監視員。
從被人設局安排好彼此滲透、彼此猜忌的關係，到可以完全信任與託付。談何容易？
「在上大學的時候，因為處理這份工作的關係，總是佈滿傷痕的去上課，那真的是相當惹人非議。」
「這倒是沒聽妳說過。」情理之中，但就是有些意料之外。
「我還記得被輔導過：『明知道對方是什麽人物，爲什麽不離他遠點。』」
「完全被當成親密關係暴力了啊……」
「雖然也不是每次都會很嚴重，要看情況嚴峻來浮動。」對回憶起這件事她沒什麼抗拒，那不是什麼不堪的秘密。
椿沒有任何悲傷或哀愁，只是單純說出事實：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習慣了。即使隱約有不好的預感，但或許想想自己也沒有什麼做的，暗示自己不過是杞人憂天，而沒能正眼面對，所以詢問的人也少了，就也沒有人會在意這些了。」
「差不多那個時期我常常在想『我是在為了什麼奮鬥？』，是為了現在？為了未來？還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改變？」
那種生來就被塑造出何謂正確的可悲愛國心，在生活、原則，甚至性命都被動搖的境界線，焦慮、恐懼、憂憤湧上心頭，侵蝕著她的精神，總是會想到的是為何還要傾命堅守那些祕密？如何能保證自己忠貞不移？
「是怎麼樣呢？」
關於這點他倒是早就有所察覺了。
伸長手撈來一旁的毛毯，將她從頭到腳都覆蓋。降谷的聲音低柔輕淺：
「這世界上總有人會在某人傷痕累累的時候悉心的為你包紮，一遍遍的不厭其煩的提醒，也會有人在你被否定的時候，堅持不懈的義氣相挺，偶爾也會有人會拉著你毫無顧忌的去做胡鬧的傻事。」
不是不容分說地全盤否定，而是以自身的經驗循循善誘。
「我覺得能在這個國家遇到這麼多溫柔的人，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至少這些『在這片土地上生活太好了！』的瞬間連接起來，對我來說是很好讓人下定決心要守護的東西。」
「我很願意同意你的看法。」椿保守的說，即便她並沒有足夠多經驗驗正它的真偽。
「希望這沒有這超乎妳關心的範圍，但我認為妳應該要學習如何憐惜自己才是。」
「不、我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才說的。你永遠是個無可挑剔的好老師。」椿誠懇地讚美。
降谷目光滿是深思，瞬間被這些話語拉回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沉穩、精明、有條不紊。
18歲少女的身形容貌，應該是要無憂的年紀，偏生出與實際不符的老成持重。
這些東西都在一瞬間內映入了降谷的視野中。
相反來說，她所具備仿佛是隨時都準備好消失似的脆弱氛圍，還有聽起來漠然，充滿了危殆感的語調。
只要是合理嚴正請求，她就會把自己的一切奉獻，就是這樣一種空虛的溫柔。
對於她來說，到底有沒有過『好好活著』這樣的想法呢？
當下他忽然迫切希望這女孩不是公安的合作者，並且早已習慣被無情對待。
「承認自己勞累需要他人關懷不是壞事，因為這是妳的努力以赴把妳帶到今天的證明。」
「那麼現在就足夠了。」椿平靜地打斷他。
填補了一份從未得到過的純粹情感，體會到以往不應需要的滿足。
「是你修補了我的世界。」
聽聞此言，降谷卻只是輕輕的逸出只有自己聽得見的嘆息。
外人眼中嚴明能幹的水落警視，有沒有人曾經像這樣想過她也會有難以言喻的寂寥呢？
她偶爾提起過的一些過往，總讓降谷內心一陣鈍痛。
可怕的是，灌輸她坦然接受苦難這種思維模式的水落家，視流露出來自我價值不值一提的麻木態度為她生活的全部。
有來自遙遠記憶的前車之鑑，他實在無法不去擔憂。
「確實、妳考慮了很多現實，或許我們很難要求太多東西，終結於短暫的生命的可能性也並非沒有，但是在這發生之前，我希望妳給我講一個愛的故事。」
「愛的故事？這是個涵蓋範圍很廣的大命題。」椿擰起眉，對降谷露出罕見的疑惑，反覆在腦袋確認話語的含義後，又問：
「你怎麼突然給我這個難題？」
「其實我一直都想把這件事告訴妳。我想看看妳追尋個人的幸福，聽妳說說那是怎麼樣美妙的感覺，有人陪伴的話又該怎麼生活，或許抱怨一下對方的小缺點，做一次最耀眼的女主角，然後給它一個圓滿結局。」
「聽上去像個挑戰。」
「放心，有我陪著妳。而且我認為有心就不是問題，妳也說了這是個涵蓋範圍很廣的大命題。」降谷嘴角揚起淡淡的笑。
「但事先聲明這並不強迫。畢竟妳看到的風景跟我有很大區別，要選擇怎麼做只有妳自己可以決定。」
「我可以做『任何』的決定？」
「當然。但基本上我想支持能讓妳更好的決定。」
「我會好好思考的。」
想從滿滿的資訊中撈出結論，可是想破頭也只有破碎不堪的片段，整理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捫心自問在談話後，不好好消化一番，立即茅塞頓開也非易事。
但不論基於什麼原因，她都感謝對方用豐富多彩的經驗認真的給予意見。
「不好意思，佔了你那麼多時間。謝謝你陪我商量個人的事這麼久。」
「停一下。」降谷立刻否決了她的說法，言辭間卻不帶一點不滿。：
「妳對我的要求也太低了吧？我沒有把這看做添麻煩。妳完全可以再多依靠一下我，並且把我當成傾訴的物件。」
椿理解他試圖表達的含義，但她仍有疑問：
「我該道歉嗎？」
「妳是該道歉，因為妳需要變得貪心一點。」
她不知道該回覆什麼，只能務實的說：
「我也該走了。」
降谷看了眼時鐘，時針早已輕易的越過數字2，末班車當然也早已停駛。
「可以住下來哦？」沒什麼多想，話便脫口而出。
只要注意不被監視，錯開出門時間，其他對他們都沒有什麼大問題。
「然後你打算睡地板嗎？我是開車來的，不用擔心。」駁回他的提議，椿並不贊同。
她知道在極其有限的時間裡，拚命壓榨自己的腦細胞進行常人難以想像的高壓工作肯定是已經累壞了。
她用一種並不強硬但又有些不容置疑的語氣說：
「比起我，我想你該去換套衣服睡覺了。」
降谷聽後點了點頭，不再反對：
「那麼晚安。」
「晚安。」
一走出門，口袋裡發出簡短音效後便截止了的音樂旋律，椿可以想到是誰傳來的短訊。
今天 02:21
回家路上開車小心，到家告訴我。
今天很冷，洗澡後記得穿暖一點頭髮要擦乾，記得開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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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後椿平靜關上了螢幕，卻不由得下意識地牽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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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殺教室 同人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