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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就怎麼了啊?」縢覺得明明就只是去了一趟販賣機那裡,怎麼回來就風雲變色了?

大概除了當事人,其他兩人多半也是有些莫名吧。

但七槻什麼也沒有說,狡嚙也沒有解釋,讓他們,都不知道該對說些什麼才好。

像是說完想講的,至於對方再怎麼回應全都不重要,七槻選擇了轉身離開。

「啊、妳要去那裡?喂!つき醬!」

縢毫不猶豫的跟上了七槻。而六合塚也只是冷漠的看了狡嚙一眼,選擇跟隨著不知道往那去的兩人離開。

事情變得更複雜了。

結果那句話最終引爆了七槻的憤怒,正當他思考應不應該開口安慰自尊心極高的女人,但她只是轉頭離開了辦公室。

被輕易丟下的狡嚙站在原地愣了一下,隨後像往常一樣為了安定情緒,讓頭腦冷靜些的點燃香菸。

她就是有這本事,能輕易擾亂他的判斷,讓他無所適從。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能說自己感到後悔。

在這個處境當中最危險的,不僅在是表面上凶殺案的問題,還有就是對那個幕後主導犯罪知情的人──他順從的僕人或隻身投入烈焰的刑警。

總歸她會輕易成為懷著各種意圖的人覬覦的對象。

手中的煙仍然燃著,深深的地吸了一下,懶散的呼出一縷縷濛濛的煙霧,似乎在品嘗其中的味道,或許說在回味曾經的滋味更為準確。

「別老是為了小事情鬧得不愉快了。」

「不算小事情了,老爹。」

不知不覺間,煙已經灼到了手指,被燙得瞬間回過神來,一邊回應著狡嚙,一邊有些氣悶地把煙頭用手掌握滅。

狡嚙自認在標本事件之前,自己可以說是個沒有過去的人,但七槻並不是。

雖說他總說覺得她就像個孩子般,但是實際上她並沒有外表所見那般,色相健全的純真無邪,內心深處也有著讓她墮落為潛在犯的混濁黑暗。

與親近人的表面不同,她非常冷漠地看著社會的運作,那個交流能力也是作為武器使用的,是個很聰明的傢伙。即使那樣有時當她也不能控制感情的高漲,因而出現能夠窺視的地方。

比如:她有一股強烈的慾望,仿佛想要證明女人也能做到。就像她很深入的在瞭解關於戰鬥和射擊關於『人』的要素,既然女人能成為執行官,即使總數少的可憐,但這個一般性名詞就並非單指男人的力量。

她目標唯一,目的性非常強,強到可以摧毀一切。

到底經歷了什麼雖然不難窺知,但狡嚙不願去想像,反正肯定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與有理智的恐懼不同,那是一種更加深層來自潛意識的恐懼。

「雖然她似乎對整個事件全盤了解,要是可以我也不想放過一個殺人犯。」

狡嚙完全不清楚,那個愛幹嘛就幹嘛,隨心所欲過頭的女人,況且他也不覺得自己能夠搞懂。但起碼在需要時,他知道她是能夠用理智邏輯的引導,就能夠派上用場的人。

話雖如此,但奇妙的是現在他幾乎想不到任何一種篤定有效的方式,能夠和她把事情弄在同一線上。

「如果真的只是一般的案件,整件事情很好解決。但是如果真的和那傢伙牽扯上關係──」那雙黑眸瞬間危險的瞇起。

說實在的,那種不穩定的感覺令人很傷腦筋。

就征陸本身看來整場衝突發生的出乎預料,畢竟他們這段時間看來相處融洽,或者說甚至有點過於親密了。

畢竟他隱約對狡嚙是怎麼看待七槻是有個定數的,他懷疑對方完全沒有將這考慮進去。

某種程度上這兩個人根本是同類。七槻擅長操控具有欺騙性的外在假像,讓人難以猜測。不能算是一個太好的傢伙。狡嚙處處成熟穩重,必要時也擅長裝傻,但說到底還是在自己質疑不信任時,就想把人當小孩子看待。

出自各自的理由,在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都會隱藏自己的感受,很少敞開心扉,吐露真情。

所以合拍是兩人很快就能相談甚歡,可是一旦牽扯到各自的矛盾也同樣輕易的就一觸即發。

他看的出狡嚙盡可能想保持平靜地說道,但是臉上的糾結難以掩飾內心的掙扎。

情緒是錯的,方式是錯的,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用心還算是好,但遺憾現下時機未到。

「小姑娘要是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生氣,可能就不會如此做了。」

對征陸建言狡嚙不置可否,他也知道這事情並沒有對錯,只是個人立場和價值觀念的不同才產生的衝突。說的更難聽一點就只是互相遷怒。

「或許你該告訴她,你們總不能每次有分歧就大吵一架。」

「將她捲入那個案件不見得是好事。」

「即使你老是和我談論案情突破或讓唐之杜去做信息搜查?」

「能活用的資源當然要利用才行,我可一點都不打算去送死。」被這麼調侃狡嚙也只是淡漠冷硬的回答。

「你還保持著依靠他人的理性我倒還挺高興。」

征陸看著他很快的手上又拿出一根菸,煙頭稀疏地一閃。

他知道狡嚙是發自真心的不想七槻參與進來,就算增加自己的負擔,寧願這樣竭盡自己的力量去保護她。

沒有表明他做出決定的對錯,征陸轉而詢問:

「你覺得小姑娘在作為執行官的表現如何?」

「她是個非常聰明靈敏的人,擅長獨立判斷,很能預先思考未知危機的應對,也很懂得在處理過程做自我檢討。那種累積下來的經驗產生的直覺是無法替代的。」

「評價很高啊!你這不是自我矛盾嗎?」

沉默下來,狡嚙仰著腦袋像是嘆息一般,將煙霧從喉間重重地吐了出來。征陸說的對,他擔心顯然是突兀而不必要的。

但他自己是知道理由的。準確的說,他一直都很清楚。

的確他對待七槻的方式的確會讓人覺得有失原則。而且自己內心那些複雜又矛盾的情感,並不只是單純關心或憐憫,這類充滿善意的心情。是一種更加黑暗又充滿欲望,利己的東西。

正因為他存著那麽這份私心,反而無法支撐對方在做的事情,下意識就不想她碰他認爲不好的事情。

因此雖然那些話並不是出自本意,但多少也有些責任。

說實話他是不是完全沒有其他試探意思?答案大概是否定的。

即使理智明白那是她的過去,是不該輕易觸碰的陳舊傷口。但是將一直壓抑下來的話題扯開來了,心底渴望『知』的念頭就會被無限擴大。

從她的態度看來,整個過程傷她最深的,也正是質疑她是不是很擅長利用自己的外貌這件事吧。

映在眼裡的人實在與平常判若兩人,儘管做出來的表情上好似沒有太多的差異,但單憑空氣就能夠感覺到真切她的憤慨。

根據七槻的自述,她的母親是一個漂亮卻又放蕩的女人,她拋下了丈夫出軌,跟著他人私奔,隨後連自己的女兒都被她視為敵人。

這一切關乎情感和道德背叛的事件,對年幼的七槻造成的心靈創傷不難臆測。

諷刺的是,七槻長得很像她的母親,甚至美貌更甚。如同她最喜愛的猶太公主,繼承了母親的原罪和血緣的莎樂美,既純潔無瑕又自覺罪孽深重。她只能默默承擔所有的恥辱和傷害。

看著他透過香煙的氣味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征陸再補了一句:

「彌谷那個小姑娘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麼啊?」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冰冷的空氣沉澱下來。最後狡嚙首先打破了這寧靜,沉穩、聽不出情緒起伏的回了話:

「何必問我呢。」

除了自己之外,他想沒人比這位擅於視人的老練刑警更清楚了。

在妖異美麗的微笑的間隙又可以窺見一絲天真無邪,而在純潔無垢之中又暗藏著豔麗。他所在意的就是她身上那些暗自洶湧於乖順表相之下的東西。

從各種意義上,彌谷七槻確實是他非常喜歡,甚至可以愛上的存在。

但是相反過來,只顧自己的心情,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去和人接觸,一旦覺得快要逾越設下的界線又會馬上停止,但很快又會繼續去觸碰。她就是這樣的女人。

完全不會考慮自己對她真正的感受,儘管他如今懷抱的這份心情逐漸無法克制。

狡嚙用手指掐滅了菸。像是在陳述公事的最後簡潔的爆發出自己的情緒,淡淡的嗓音沒什麼起伏波動:

「……無論如何我無意傷害她一絲一毫。不管她相信與否。」

那雙褐色雙瞳的天真中,深邃的蘊釀著一份世故成熟。他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準備好去相信彌谷七槻這個人。相信如此虛幻縹緲的女人是值得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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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爾德《莎樂美》

【PSYCHO-PASS】Complex Harmony(狡嚙X自創)44

【PSYCHO-PASS】Complex Harmony(狡嚙X自創)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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