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從黑暗中睜開眼睛,七槻覺得背後的那種麻痺感一直在神經深處徘徊,心想就算是吸入性的麻醉藥,藥力也該消退了。但後勁像卻猛烈的侵佔神經系統,她仍然覺得身上沒多少力氣,行動力被抽離的感覺很不好。

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她所在的地方,從牆壁到天花板斑駁到沒有一處是完好的,正對著她的前方有個沒有了鐵門的出入口,除此之外連個窗戶也沒有,頭頂上的電燈已經因為年久失修而變得搖搖欲墜,供電不穩也讓燈光閃爍著危險的訊號。

評估了一下自己現在的立場。服裝的全息投影裝置被破壞掉了,西裝外套和毛衣都被脫下,只穿著襯衫和褲子,自己的領帶倒是很諷刺地被抽去,把她的手繞上幾圈用來把雙手捆縛。

她有點慶幸因為對方的特殊嗜好,沒有趁她被預防時就施以暴力,否則她的心情還真的會不怎麼好收拾。

動了動雙腿,倒是沒有被束縛住,徒勞地掙扎了一會兒之後她放棄了。

這個情況明顯已經超過了她的預想了,腦內盡是迴旋著,叫人哭笑不得的消極字眼,但她無法否認,一時不查正是自己之前犯下的自滅愚行。運氣好的話,搞不好一係的同事們還會很快的接到這個案子?

將這些想法帶來的負面情緒快速宣洩完,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讓思緒平穩下來。還沒到最差的情況。她想。毫無躊躇的果斷選擇配合對方的惡趣味。

咬牙忍住,她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忍耐。不管對像是誰,停止思考才是真正塵埃落定的時刻。

也只能想一齣是一齣了吧!雖然她並不是很想用這種方法。七槻嘴角牽起自嘲的弧度。用她和獵犬三號先生說法就是誰是獵食者,誰是獵物,可還沒下定論啊!

掙扎一下坐了起來,七槻隨意地靠著牆角坐著。

「果然公安局的獵犬也聞到血腥味而趕來了啊!只是連西比拉底下幹殺手的貨色,居然也有這麼令人驚艷的美人呢!真讓人意外。」

「謝謝,雖然我不受用。顯然你身邊有懂得不該小看獵犬嗅覺的傢伙啊!」

「妳又知道了。」

「你不可能單獨作案的理由很單純,毫無意識的人可是難以想像的沈重,但你並不強壯,以我的預估看來,10公斤,再往上加重量要你搬動就很困難了,這種事從閃電奇襲的手法就看的出來,所以我猜一定有會開車的同夥人載你。」

「再著,我在這片廢棄的土地上生活的時間,可遠遠比你長的多,所以我可以斷言,你沒有能力和經驗單獨作案。這種成熟和不成熟混合的案子,起碼兇手有兩個──支配和服從者。」

「即使你覺得你是支配的一方,但實際上你只不過是照著別人的劇本在念臺詞而已。」

男人嗤之以鼻,但七槻對他的語氣更為不屑一顧。

當然,換來的是被激怒的犯人掌摑。

「這眼神真好啊!會讓人想做更殘酷的事。」

「你也只要不過是女人就想施暴的傢伙而已啊?真沒節操呢!」

「威勢不錯呢!公安局的獵犬意外的才是最上等的獵物。妳很快就會知道,像之前那些女人一邊哭泣一邊求助才更適合妳。」旋即男子又向她的腹側踢了一腳。

雖說被施暴是讓人憤怒,但對這個像是即將爆炸的壓力鍋般的傢伙,七槻反而笑了出來。牽扯到嘴角的傷口和腹部的肌肉有些疼痛。

一如所料,質疑他的權威是惹惱對方最好的方式。因為打從一開始這從來不是一個惡化的強暴案件,或著是說並不是主要意圖。

畢竟他在對方昏迷的期間有很多時間可以完成這檔事,但是就像她和監視官先生說過的,從他大費周章的移動場所,就知道他更想要是和這些女人單獨相處的時間,想要的是掠奪、操弄、剝削,然後滿心歡喜的看著她們驚恐、痛苦和哀求。

「嗤、不好意思,我不得不表示反抗和不滿,如果連這麽違背常理的事都能順服從容地接受,那也未免太沒有所謂。」

七槻一邊直白的表示輕蔑,一邊努力的思考出路,試圖在這個嚴密的空間內尋找破綻。

撿起被到角落的支配者,或者徒手擊倒對方,最差的情況是讓其他人定位執行官配置的終端傳送位置出去。

不過是另一場勝負。

「妳還真是一點不安分啊!」在她思考的時候,對方欺身靠近,帶來夢魘般的訊息。

「不如這樣,讓我來告訴妳一個好消息吧。」

透明針筒比手指還細還短,在室內朦朧不清的白熾燈光下散發著魅惑般的光暈。

七槻讓神情有了一瞬的動搖。她當然早就知道那不是什麽正規藥品。

──麻醉藥的麻痺感還沒有完全消退,這個距離站的太遠了……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總算肯配合一點了嗎?」男人雀躍地像孩子得到了糖果。

輕笑著吐出仿佛事不關己的輕鬆言語,相比較那種已經被各方面的刺激折磨到瀕臨崩潰的模樣,對方完全是一副遊刃有餘的神情。

「不知不覺中慢慢淪陷的感覺很不錯吧?光是想像我就興奮得全身都在發抖了呢……來陪我驗證一下吧?」

微微一揚的嘴角噙了是嗜血的冷意,緩緩的俯下身,在窒息此刻的空氣裏凝聚的壓力時,男子一把揪起七槻的頭髮,強迫性的讓她擡起了頭。

扯著她頭髮的手力道不輕,疼痛的感覺讓七槻覺得腦袋好像幾乎麻木一般。

「怎麽樣,考慮好了沒有?」男人粗聲粗氣地說。

「……我知道了。」

瞬時的靜謐後,演技派本領臨場發揮,七槻垂下的眼簾故做乖順委屈。稍稍低下頭,眼睛卻依然不著痕跡的盯住對方的舉動。

戲謔般的笑聲滑出喉中,男人冷酷的笑著。

「別擔心,作為洩欲的對象,妳會比妳所察覺到的更有用處。」

「……對這種事還真拿手啊。」

「謝謝,出自公安局的獵犬口中簡直是稱讚。」

當下形勢對她來說並不好,再加上她看來柔和溫順並像是放棄了掙扎,種種緣故讓犯人放下了警戒。

對方的目光隨著移動時,七槻沒有被限制住的腿猛然一伸踢到他的鼠蹊部。對方彎下腰,她的上臂揮到他下巴的力道之大,害的他牙齒狠狠的撞擊到。對方因為吃痛跪下時,她一個肘擊將針筒拍出他的手中,他停在那搖擺著,接著往前倒。七槻順勢用被領帶束縛住的雙手勒緊對方的脖子。

「那不是稱讚。」

七槻壓制在對方背上。這一擊以如此強烈的力道撼動他的頸椎,他眼睛的許多微血管都破裂,覆蓋著蜘蛛網似的出血。

仿佛一場冗長的拉鋸戰。無法從神經裡退散的麻痺感讓七槻沒有多餘的力氣可以使用。

「哈啊……平常倒是只要一瞬間就能速戰速決呢……」她低聲說。

也不知怎麽的在這種時候都能閃神,盯著對面墻上的汙漬,在七槻愣著神時一道寒光在黑暗中閃過。閃爍的藍光在一瞬間就照亮了室內。

膨脹的肢體蠕動著,隨後血紅液體爆裂而出,被她壓制的犯人立刻失去了意識。

因為驚訝而凝神的直愣愣看著門邊,看到的是單手握著支配者的狡嚙,從走廊沖進來的身影。

一甩手把支配者扔下,狡嚙對表情錯愕,目光中有很複雜意思的七槻伸出手,幫她解開了綁縛。

被放開以後,七槻也並沒有立刻起來,只是就勢單手撐地,背脊顫抖著,緊緊捂住嘴像在忍耐一不留神仿佛就要衝上喉嚨令人難受的,想吐的衝動。纖細的手指神經質地顫抖著,指尖慘烈地流光了血色。

很難得看到對方如此激動的呈現出真實的情緒。那張總是高傲自信的臉此刻蒼白得可怕,臉上也能看出被施暴而受的傷。

知道眼前這個人為什麼忽然做出不符合她行為的舉動,狡嚙卻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樣子很脆弱的女人。猶豫了半分鐘,他決定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

他又何嘗不是這種心情?

半小時、三十分鐘、一千八百秒。

久違的感受時間竟然流逝的是如此緩慢,每一秒似乎都被無限的放大,心底名為『恐懼』的情緒無限的滋長蔓延著。

雖然早就預想過會看見最糟的情景會是如何,發瘋似的直奔而來,好在事情也遠遠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但這也深深的刺激他內心最深的怒火。身邊的人在那個白髮男人的謀劃下被傷害,這是完全無法忍受的事情。

接著狡嚙感覺到七槻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對於他的舉動卻也沒有理睬或反抗,只是疲軟的抓著他的衣袖也不看他。固執得無可救藥。調整了一下姿勢,從他看不見的角度伸手環住七槻纖瘦的腰身把人擁進懷裡,近乎本能地安撫著她。

七槻眼神失去焦點的看著天花板,集中思考解決眼前的危機後,已然沒有精力去集中精神。

向來寡言的男人也是一言不發,溫熱的感情通過輕撫在背後的手掌傳遞過來,同時讓她的大腦產生了一種覺得怎樣都好的倦怠感,她沒有力氣也無意掙扎了。

經過鍛煉結實的臂膀,精壯得沒有一絲贅肉的身體,不知何時起莫名給人一種穩定的感受。這並不是她正常的狀態,但安心、說不定就是這樣的東西。她想。或許只是因為這個男人身上那股毫無瑕疵的強悍吸引力。

不知道相隔了多久,七槻終於對那緊緊摟著她的力道倍感難受,於是奮力地扭動著腰身,企圖掙扎開這強力的桎梏。

感受到那呼吸不暢帶來的急喘漸漸平息下來,狡嚙稍稍放鬆一點力道,伸手去拉住對方的胳膊,將她從地上半扶半抱的拉起來,然後湊到耳邊問道:

「冷靜點了?」

七槻覺得自己從沒有這麽虛弱過,深呼吸了口氣,依然難以舒緩這份不適。現在勉強能聼清楚對方的話語,並且還算可以清晰的去應答。於是她點了點頭,氣若遊絲的笑著說:

「我、沒事…… 」

怎們可能沒事?無論如何裝作鎮靜也好,明明無論生理還是心理都遍體鱗傷了。但狡嚙沒有說出來讓對方更困窘。

「這裡是扇島區舊東日本製鐵所?」七槻評估了一下時間,平靜的詢問。

「啊啊,沒錯。」不愧是長年生活廢棄區域的在地居民,對街頭巷弄熟悉的程度不亞於電子地圖。狡嚙給了肯定的回答。

七槻沒有沒有回話只是點點頭。這個男人一定是拼命的直衝過來的,所以離其他人排除所有可能的威脅過來,多少還有幾分鐘的時間。

對方剛才應該是為了避免誤擊到她,所以才瞄準對方的腿部。這麼做剛好為他們留下了能利用的材料。

「……大概5分鐘吧。」

「嗯?」

「找個僻靜的地方逼迫他招供,這裡我看就是不錯的地方。如何?這是最快解決問題的方法。」七槻的口吻異常的冰冷:

「宜野桑審問時候不能做的事情,我來做。用我的方式來訊問他。」

確實不算太壞的主意。他絞盡腦汁思考並反覆追查了那麼久,卻始終沒有突破口。這麼久以來他久違的和能抓住那個白髮男人有這麼近的距離。

但是窺見那於自己毫不遜色的猛烈怒火,他不能讓她亂來。

「找到之後妳打算怎麼做?」

他看著七槻摸了摸因為掌摑,而變得有些紅腫的臉頰。她的臉色很蒼白,他知道這對她來說會是很大的負擔。

「……說實話,不知道。」沈靜的思考後,她有些嘶啞的笑著,慨然的回答:

「我想像剛才一樣勒住他的脖子,想捅他幾刀,更可能想放火把連人帶屋整個燒掉。光是想像我的犯罪係數大概已經很糟了。」

聽起來很荒謬,但卻一點都不好笑。狡嚙深刻的覺得七槻真有能力做出這些事,這就是他所擔心的。

太危險了。

「那麼有必須要由妳來的理由嗎?」

離某個感到無聊的傢伙,再次豐富他的發散思考前抓到他才行,否則創造出下一個受害者只是遲早的事。雖然這他們都知道。

「這無關你我的問題,市民怎樣我也沒差。但阻止那個惡意的黑泥黏膩的溢滿大街上噁心畫面,我只為了這個而做。」對於試探她如此直率的回應著:

「現在我和你在尋找的是同一個人,只要知道這個就足夠了。」

怎麼能輕易逃避?怎麼能輕言放棄?

現在知道這傢伙會毫不停歇的犯案,就不是每個月報告上案件數量加加減減的問題。雖然明白能視若無睹,但卻也自覺不能置之不理,否則就會失去在汙穢的街頭中生存的意義。

昏暗的燈光下,她穿著的西裝上弄得很髒,頭髮凌亂,臉上似乎也有受傷和汙跡,但眼神裏滿滿的不可思議的,似乎從未放棄過、鬥志昂揚的眼神。

無論是哪種人渣,都必須讓他們為所犯的罪好好付出代價──即便於她非關正義。

懷抱這種心情的七槻,成為她的敵人是何等不幸。

如同他們那個老前輩所說,別以為她一直都需要被顧慮著,而他也心知肚明。雖然她的做法總是太危險,每次看了都讓人捏把冷汗。

既然她如此透徹,那麼他也沒什麼好說了。

那些凜然的感想在胸口騷動又灼熱,最終化為十分簡潔的回答:

「是嗎。那麼全力把他找出來,然後由我來處理。」

&&&&&&

【PSYCHO-PASS】Complex Harmony(狡嚙X自創)50

【PSYCHO-PASS】Complex Harmony(狡嚙X自創)52

arrow
arrow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光琉 的頭像
    光琉

    青空の下で キミの側に

    光琉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